拾柒

[全职]冤家路窄

-叶秋和叶修,亲情向

-有些细节记不清了,大约有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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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伪霸道真总裁叶秋已经想好了,退休之后他要写一本自传,第一句话就写明:“我哥是个打游戏的,就是因为他,我才不得不学金融的。”

        他很早就听说过一个说法,披着浪漫的外衣解释亲情,温吞缱绻得好像上辈子擦肩过五万次一样。这句烂大街的话叫“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可惜,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且唯一能听懂的哲学名词是唯物主义的叶秋对此不屑。

        他没感觉自己和他爸或者他妈有多少上辈子勾勾连连算不清的账,但是和他哥——叶秋认为,他们绝对是前十辈子都有仇,就算是陈芝麻烂谷子都要捡起来数清楚粒数的那种仇,否则老天不会总让他对着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燃起火气。

        所谓冤家路窄,窄了十五年,休止符是叶修以退为进,潇潇洒洒甩手走人。OK,这下冤家不在眼前了,但是路也没有开阔多少。

 

        五岁那年,叶家俩小儿子趁保姆不注意,在浴室过泼水节,也不知道是谁惹了谁,玩着玩着就动起手来。叶爸爸一进门,正看见哥俩光着屁股打架,走廊客厅全是水脚印,遂一把扯开滚成一团的小孩们,话不多说,一人屁股上先招呼俩对称的巴掌印子。虽说是严封言路,倒也做到了毫不偏袒,难以指摘。 

        十岁那年,小男孩们长成会顶嘴的小少年。叶妈妈总是分不清老叶和小叶们的名字,在家里随口一叫,一个“叶——”字后面要想半天,后来叶家四个人里唯一一个不姓叶的叶妈妈进行了一场称呼改革:老叶、叶修和弟弟,之所以有这样的区别,是因为叶妈妈气急总会说:叶修你个费心的臭小子,一点都不如弟弟省心。气急的次数多了,叶秋=“弟弟”就成了恒等式。 

        叶修眼皮都不带掀一下的:妈,差辈分了。 

        叶秋大声说,妈,我连个名都没了,别人是充话费送的,我是你生儿子送的吧。 

        维护家庭统治秩序的叶老爸怒,又赏了哥俩一人一脚。 

        十五岁那年,叶修和叶秋合养三年的君子兰才第一次开花。没过几天,叶秋一大早起来,发现君子兰谢了,花盆旁边的行李也没了。离家出走的热情被现实泼成湿哒哒的灰,他嚷着“哥哥我东西被爸妈拿走了”,风风火火地撞开叶修的房门。屋里没人,床头放着一张纸:“哥离家出走了”,存在的意义似乎只是不让父母背锅,简短得连个标点都懒得写。 

        拿了我的东西! 

        还不道歉! 

        不道歉说声谢谢也可以啊! 

        叶秋从疑惑到傻眼到震惊,最后对着空荡荡的卧室咬牙切齿:“小人小人小人小人小人!难怪养不好君子兰!” 

        二十岁那年,叶秋焦头烂额地拼绩点,次次期末赛高考,还要时刻关注留学动态。叶秋盼星星盼月亮盼哥哥回家,这样他就能离家出走了。 

        宅男室友推推叶秋:“哎!你真不会打游戏啊?” 

        叶秋慢吞吞地说,不会。

        室友追问:万一你是真人不露相呢?

        叶秋说:真不会。

        室友再次不信:假的吧?

        叶秋暴躁:非要逼我说出来!我连梦游人都玩不过十关…… 

        室友遗憾道:可惜了,我还以为自己认识大神。有个荣耀大神就叫叶秋,荣耀你总听说过吧。叶秋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常见啊,姓叶的本来就不多。 

        叶秋闷着头复习概率论,在心里吐槽:没有,挺常见的。毕竟我被叫了二十年叶秋;而且不光我叫叶秋,早两年我哥也开始叫叶秋了,我们家仨姓叶的就有两个叫叶秋了,够常见。 

        二十五那年,叶秋正式摆脱学生身份,踏上从商的道路,却仍对自由念念不忘,就连在纽约路过Statue of Liberty都要反复咀嚼最后一个词,白月光一片,越想越惦念。

        叶秋想,顶了我的名字不说,就连身份证号都是我的。

        叶秋还想,我也想出去啊……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儿。

        叶秋又想,艹。

        他想骂,可是家庭教养又不允许他骂这么难听的话,于是叶总裁自言自语地说:混账。

        旁边倒咖啡的实习小秘书抖了一下手。

 

        所谓高处不胜寒是适用在古代的,因为他们既不知道怎么用二氧化硅,也没有空调或是暖气。所谓高处不胜寒也是适用在现代的,条条框框,一出生就领受荣光,一出生就承担责任。

        可以走的路看上去有很多条。

        可以走的路实际上只有那么几条。

        叶秋在夏日的午后开完会,一推开办公室门,就看见沉闷许久的天气放晴了。

        盛夏的阳光本该刺眼,可是身处在距离地面大几十米的高度,平视过去大多是高楼的中上部,没有那么多可以反光的面,阳光找不到落脚点,于是在视野里,清透的、又薄又蓝的天变成了立体的颜料,填充进每一个拔地参天的大厦间隙里。

        叶秋在窗前站了很久,好景配好人,小秘书趁着整理文件的机会频频瞥向自家蹙着眉心忧郁文艺的boss,最后叶秋慢腾腾地走回来,把西服外套一脱,规规矩矩地搭在椅子上。

        叶总裁嘟嘟囔囔地小声抱怨:“怎么这么热,晒得我难受。”

        小秘书:……

        总裁你的画风呢。

 

        叶秋其实想了很多。

        他是个规矩的人,失落或是进取都在适当的范围内。他自认为这辈子做过的最重的决定就是离家出走——这个决定并不是为了去哪儿,只是一种单纯的“想要离开”的愿望,不是因为压力,甚至不是因为梦想,只是一种少年人去看世界的念头。

        为了实现这个决定他也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把行李打包好。

        他没有他哥那样炙热的念头,十点睡下凌晨一点爬起来玩荣耀,只为了和作息规律的父母打时间差,保持成绩和玩好荣耀的平衡点并不好找,白天还要熬着精神听课,叶修常常在交完最后一门考试的卷子后就往桌子上一趴开始补觉。叶秋搬不动他也背不动他,就把书包往隔壁桌一扔,坐下来写作业。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两个小孩子,外面的操场上传来一阵阵喝彩或是大笑的清脆声音,叶秋趴在桌子上写文言文阅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哥这样的生活才叫年轻人的生活,有渴望有追求,就算是颠三倒四地过日子,也乐得自在。

        叶秋也想这样,可是他思忖了很久,并不能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于是在小叶秋的计划里,“离家出走”这一人生项目初具雏形,可是项目目的却一片空白。

        这只是人和人的不同,无所谓谁对谁错谁好谁坏,只是因为各有各的想法和性格而已。

        ——我和我哥太不一样了。

 

        叶修说他可以依仗电子竞技年轻化的特点,即便是在外面也终究还会回家,第十赛季刚结束,游荡了十多年的叶修就真的回家了。

        叶秋看过他的总决赛,准确一点说,从挑战赛开始,他就很少落下了。

        “才不是盼着他赢。他赢了才会回家。”

        叶秋腾不出手只能先保存录像的时候这样为自己的行为解释。

        总决赛里那些可以计入历史的瞬间,进攻和反击,每一次操作都和屏幕角落里的数值挂钩。叶秋特地推掉了一个会窝在办公室里看直播,无论是个人赛还是团队赛,兴欣的每一点失利或取胜都牵连着心脏。

        比赛的最后他看到他哥哥手指发抖地和队友捧起奖杯,叶秋眼眶酸得难受,他有些难过又有些欣喜,联系不上叶修就只能打给家里。

        叶老爷子接起电话就大声嚷道:“知道了!”

        叶秋恍惚听到叶妈妈小声抽泣的声音。

        他看着屏幕中的烟花和彩色的灯光,又想,我以后一定会写一本自传,上面第一句话是,我哥是个打游戏的,就是因为他,我才不得不学金融的。

        第二句话是,他不懂金融,但是荣耀玩得很好——虽然我不太懂荣耀。

        后来啊,三十岁的叶秋认识到,我怎么就是长不大,被坑那么多次居然还相信我那个混账哥哥。

        七八月份,好哥哥叶修用自己的行为给叶秋的自传补上了第三句话。

        听说叶修又走了的时候叶秋正在收拾行李——他再次准备离家出走。这一次叶秋大怒:怎么又走了?!我还没走呢!

        叶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倒茶,老神在在:是我让去的。

        叶秋:……

        叶秋郁郁。

        伪霸道总裁真打工仔叶秋自传里的第三句话是:

        我们冤家路窄,他已经虐过我一次,可是第二次,我居然又特么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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