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霸图]队，友(11)
-预警
——————————
11
“我刚才听到火车鸣笛的声音了？”
“离火车站的直线距离不远，半夜能听到。”
“……一看你也是老睡不着觉的啊。”
“彼此彼此，年纪都大了。”
“哎林敬言！我警告你把你的猥琐收一收啊！”
深夜时分万物沉睡，张佳乐尽量小声地把床头柜移到另一边，腰弓久了一片酸麻，他坐下来一伸手，试探性地摆一个姿势，手指空落落的——床边还缺个放杯子的地方，电脑桌有些远，卫生间离门太近，他怎么看怎么感觉房间格局不太对劲。
到底不是住惯了的地方，不是父母家，不是百花，也不是自己的房子，第一次在青岛过夜而不住酒店，看哪里都很陌生。
他揉揉肩隔窗向外望，远处是静谧夜色，俱乐部里熄了大半路灯，树影绰绰，不由感慨道，真是省电标兵啊……
花坛隐在昏暗树影里，从上面可以隐约看到有个人在那里踱步。那人听到楼上有开窗的声音，抬起头来向他的方向挥挥手。
“你居然下来了。”林敬言说。盛夏的深夜格外温暖，张佳乐已经换上了睡衣，林敬言却还是白天那一身。
张佳乐下楼的时候就见那个人影低头站在垃圾桶旁，半点红光艰难喘息了几秒就被摁灭在凹槽里，黯淡天光终于不留缝隙地压下来。张佳乐走过去打量几眼。那里面已经留了三四个烟尾巴，灰烬上面是几公分烟纸，最末端全是同一种深蓝色，一个牌子的。
“睡不着。”张佳乐回答他最初的问题，“择席。”
林敬言说：“后勤清得干净，除了必需的家具之外全打扫了。从这出发开十分钟车有个家居商场，我明天正好要去买东西，你也一起去？”
“行。”张佳乐说，他又看着林敬言留下的那堆烟头，问，“我睡不着，你也睡不着？”
“我倒想睡。”
林敬言苦笑道。说着他又要去摸烟盒，摸完却感觉自己已经超量了，就磕出来半根，示意张佳乐拿走。后者摆手不接：“早就不抽了。没成瘾，过了那个年纪就不碰了。”
林敬言只好把那支放指间夹着，说：“我舅舅家小孩，才十五，非要去英国。家里不让，她就离家出走。”
“报警了？家长带着出去旅游也没事。”
“没有，又找回来了。回来还要跑，这不我妈就打到我这了，一直讲到现在。”
林敬言的同辈大多是年纪相近的男孩，叔叔舅舅家最小的就是这小姑娘。他在家里没亲姐亲妹，两家来往多，他就宠着这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女孩，干过无数次和已婚老爸一样去学校接小孩的事，年龄差都快差辈分了，小女孩也亲近他。只是没想到家里人惯多了就把孩子惯得有脾气了，再加上一不小心粉上的也是荣耀，他妈这次打电话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总觉得自己儿子把弟弟家小女儿带上了歪路，硬是总分总地论证了一番“女孩不适合玩荣耀”的理论。
林敬言又憋气又想笑。
张佳乐提建议说：“十五六的小男孩就喜欢出门，让他去趟不就得了。”
“女孩，看了英国一个队伍打荣耀的视频就迷上了。”
张佳乐闻言惊讶，啧啧感慨道：“有志向啊——”
在他的了解里，中国的职业联赛已经算是很有技术水准的，这小姑娘直接跨越国界当粉丝也是够拼。然而林敬言仿佛是猜到了他的想法，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看脸。
张佳乐一噎。
太幻灭了。
“走不长远。”林敬言皱眉，无比忧虑，“只看了几次对方的比赛就要去追星。这不下午刚从她同学家找回来人，这会儿正在家里闹绝食呢。”
张佳乐是直肠子，最怕的就是胡搅蛮缠，一想那个境况就急躁，碰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伦理剧只想换台。虽然他也是早早就出门玩荣耀，可七八年前的事哪能和现在比，这一路他看到多少人走不下去而被迫离开。何况新人训练日趋完善，竞争愈发激烈，信仰只是基础，没有充足的准备就踏足职业圈只会吃亏，出了荣耀连个学历都没有，未免太艰难。
他问：“不上学了？”
“六月中考完的，暑假。”
“真任性啊……”张佳乐评价道，“家里有钱真好，我第三赛季还在外面租房子住呢，哪敢想出国的事。”
林敬言倒哭笑不得。
两个人聊得晚了，第二天各顶一双黑眼圈去找韩文清。韩文清对林敬言的调班毫不介怀，却多少有些闪避的意思，林敬言怀疑是因为前一天自己撞到他对张新杰大发雷霆的事，于是笑得愈发不怀好意。韩文清被看得格外不自在，不等这两个人离开，自己就先收拾东西去公会报到了。
林敬言是看准了那天才去的。逛家居商场的消费者大多是成家立业没几年的年轻人，积蓄只够一个首付。二三十的年纪正该打拼，假期去买个落地灯都得抱着半大的孩子。当天正逢周一，又兼商场刚开业，人流量比周末减少了一大截。
张佳乐问：“后来怎么解决的？”
“还能怎么解决。”林敬言推一辆车子，无奈道，“我说先去呼啸的青训营试试吧，看到底有没有意向打荣耀，别一开始日常训练就喊无聊。”
张佳乐正在选窗帘的花色，看中一种大方块大色彩的，只听了前半截，心不在焉地开玩笑道：“都不给人家打工了还要走后门。”
“这可没有！”林敬言一本正经地说，“他们一家本来就在南京，肯定是走正常的渠道报名，我也没叮嘱谁关照她，哪来的走后门一说。”
综合这事，林敬言很认真地反思自己在呼啸的时候是不是太惯着方锐了，所幸结论是方锐本来就是那个性格，不是自己影响出来的。
这才少点负罪感。
一直转到沙发床品的附近，张佳乐猛地一停，神色惊讶，林敬言放下手里的靠垫，看他指着个简单的木板床问：“眼熟吧？”
林敬言：……不眼熟。
张佳乐说：昨天我去张新杰那填电脑配件型号，这个和他的床一样。
林敬言无语，怎么看怎么感觉陌生。
倒是张佳乐小声打趣，脱口而出：“我一想到他跟老韩一起来——”
林敬言试垫子的动作一僵，不到两秒，头脑内刷过无数条弹幕。
他怎么知道的？
不是我说漏嘴的吧？
他俩的事怎么全世界都知道了？
之前不会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吧？
幸亏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最后，他们两个一起来到底什么样？
张佳乐一见他脸色惊诧，也突然停下动作，脑筋一转，打着欲盖弥彰的马赛克试探道：“你知道不知道？”
林敬言实话实说：“知道。”
张佳乐问：“是真的？”
林敬言一懵，刚才不是你说的吗？！
张佳乐挠头呵呵笑，对，我说的。我这不是猜吗，你说就是这样的。
林敬言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示意暂停，扶额道：你怎么猜的？
张佳乐不太喜欢八卦，可是都问到这里了，也没什么可隐藏的，从从容容答到：反正你不会十一点半和方锐在房间门口聊天——聊也就算了，还一个站在外面一个站在里面聊十几分钟。
林敬言对于他用自己举例的行为无可奈何，张佳乐故作高深地摇摇头，拍肩评价道：没经验啊。语毕，他自己先行避开林敬言深探的视线，走出几步去看沙发了。
神色看上去好像格外认真。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