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

[全职/霸图]队,友(14)

-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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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张佳乐躺了会,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话,他的声音闷乎乎的,咬字没那么清楚:“今天让老林藏好方锐吧。”

       原来,在张新杰以为他感怀伤情的时候,张佳乐早就换了想法。因为张新杰没听清,他坐起来,解释道:“之前不是约了吗,今天记者来,你该不会忘了吧。”

       张新杰自然没忘,可是这次的记者是为了百花缭乱和张佳乐来的,账号卡转会公布在即,和林敬言没什么关系。张佳乐满房间地找皮筋,见他不太懂,就一边翻东西一边给他分析道:“方锐不是来了吗,这段时间咱们事情多,就别让记者抓到他在这住的事了,回头又指不定瞎说什么,对咱们和呼啸都不好听。”

       张新杰点点头,他早上的确不是单为送早餐来的,可是张佳乐的状态又不是特别好,他不太好意思用工作的事再去泼他冷水,没想到张佳乐早已经想出去了那么远。

       有时候他会觉得很奇怪,如果说韩文清是培养他的前辈的话,那这两位教他的更多的是在荣耀以外。林敬言和张佳乐都是足够温柔细腻的性格,张新杰已经习惯独自安排大小事情了,诸多利弊,他能考虑到的就考虑,考虑不到的也只能如此,幸好他足够谨慎,这么多年也没出大问题。

       可是林敬言和张佳乐的到来似乎教会了他更多事情,他们接触还不太多,他理不清头绪,没办法整理成笔记记录下来,但是一些潜在的想法正在逐渐渗透进他的思维里,虽然还未成型,但似乎已经有丝丝缕缕的变化在霸图出现了。

       张佳乐切换状态的效率比他想象的快很多,就在张新杰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已经在叠好被子简单洗漱之后坐在桌前了。

       “还是谢谢你的早饭,”他打开一份粥,品尝了一口,认真地评价道,“好的开始,新的一天。”

 

       记者下午才到,张佳乐仔细打理了一番,一扫先前的憔悴,又是一位清清爽爽的俊朗才俊。林方两个人十点多才起床,还没吃午饭,林敬言就把方锐带走了,据说是去哪个著名的海滩,一人一副大墨镜,拎上东西开车就走,门卫小哥感慨了三遍霸道总裁。

       这次换白言飞秦牧云和张新杰一起值班,张佳乐敲敲门,公会里一群人都看过去。天气一放晴,他的心情又好了,选的T恤长裤满是青春气息,张大前辈往门边一靠,呲着白牙,笑得毫不含蓄,问张新杰:“怎么样,帅吧?”

       好一副纨绔子弟的架势,白言飞小声对秦牧云吐槽:“不娶何撩的典范。”

       张新杰感觉自己被调戏了,哭笑不得,顺坡就下:“帅帅帅,你最帅了。”

 

       说淡定是假的,张佳乐在公会转了一圈,又坐到训练室去了。韩文清站在一旁整理材料,不经意间一瞥,就见张佳乐点开扫雷,心不在焉地玩游戏。

       没有人开玩笑时,心底的惶恐开始冒泡。他不太冷静,操控鼠标的手都有些僵硬,过不了半分钟就要换一个姿势,明明没有抖腿的习惯,这时候反倒抖起来没完没了,韩文清没看几分钟,他就已经踩过无数次地雷了,连初级的都没法通过。

       韩文清把最后几份收好,站在他身后看了一阵,然后突然拍拍他的肩:“别紧张了。”

       不说还好,一说更紧张,张佳乐本来还在神游天外,被人一拍肩膀,吓得一哆嗦,差点整个人都跳起来。

       韩文清无语:“有这么吓人吗。”

       张佳乐马上摇头。

       韩文清又重复道:“别怕。”

       张佳乐收回手,规规矩矩地坐好,鼠标上留着一层薄薄的汗渍。他故作轻松道:谁怕你啊。

       韩文清说:不怕我就别紧张啊,扫雷的胜率都被你刷低了。

       张佳乐倚在椅背上,撇撇嘴:没紧张。

       韩文清见他嘴硬不肯认,索性没再说什么,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张佳乐又把胜率刷低了点,突然大声问:“韩队?”

       韩文清被他这个称呼叫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特别嫌弃地打了个冷战。张佳乐接着问:“老韩,问你个事。如果啊……我是说如果——”

       “不可能!”韩文清比他更快,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我不会离开霸图的。”

       张佳乐又不说话了。

       韩文清坐到他身边,问的还是那个问题:“怕不怕?”

       张佳乐梗着脖子不低头:“不怕。”韩文清冷眼打量他,他心浮气躁,毫无章法地摁键盘,然而惯性使然,即便是不注意,他也极迅速地敲出了规律,韩文清能读出每一个操作的技能,这些常年积累下的习惯早就刻在骨头上。

       七年,斗转星移周而复始,可是更多的事物在发生变化,幼苗可以庇荫一方,河流涨满又枯竭,年轮增加,日出日落。和过去道别是一件让人如此痛苦的事情,各类感情在此时都近乎负担,回忆有多灿烂,割舍就能有多困难,每一次选择都是这样,沾血带肉,才能涅槃重生。

       韩文清直接把显示器关掉,黑漆漆的屏幕里反射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张佳乐看着那个只有一个轮廓的自己发呆,他过了紧张的状态,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你没有背叛谁。”韩文清直言道,“没必要因为这种想法折磨自己。”

       张佳乐转开眼,没有说话。

       “而且,”韩文清苦思冥想,最后终于说,“我们几个人一起,一定可以的。”

       只是两句话而已,每一句都重重地撞在他心中的结上。这样宣誓一般的语气最能打动人,张佳乐侧过头看他,韩文清毫不躲避地直视他:“你信我。”

       没有理由,没有解释,就是这样而已。

       只是去做就可以了,总是要遇到一些人,总是要和另一些人告别,年轻人总该有些追求的,问心无愧已经足够。

       韩文清试图做出一个鼓励的微笑来,摆了半天表情还是放弃了,张佳乐有些想笑,他又看看显示器里的自己,扯扯T恤问韩文清:“我是不是应该换上队服?”

       韩文清评价说:“没必要,开心就行,不用走形式。”

       张佳乐觉得这个想法太不负责任,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正想再说些什么,韩文清又道:“这个颜色显人年轻。”

       明显是在胡说八道,张佳乐忍不住,终于如释重负笑出来。韩文清也松了一口气,握出一个拳头来对着他:“来,够爷们就碰一个。”

       张佳乐笑笑,伸出左手,和拳皇的操作者轻轻一击。

 

       记者来后,张新杰先行接待,韩文清和张佳乐一起走向会客室,一起来的杨记者和摄影师都是熟人,互相握手后,记者抓紧机会问韩文清:“韩队今天有时间吗?我们也可以加一个简短的采访。”

       这次聊天的主角是张佳乐,韩文清拒绝道:“佳乐复出时还会有记者会,到时候我们再细聊吧?”省去姓后的名字无比陌生,又是从韩文清嘴里说出来的,张佳乐偷偷吐舌尖嫌弃这个称呼。

       杨记者没看到,耸耸肩遗憾道:“好,那我一定多积累一些问题提问。”

       张佳乐和杨记者坐好位置,采访即将开始,韩文清和张新杰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韩文清突然道:“我觉得应该给他一个大拇指。”

       张新杰云里雾里,不明就里,却在张佳乐看过来的一瞬间突然伸直手臂,认认真真地做出一个加油的姿势,然后不等背对他们的杨记者回头,两个人就像做坏事一样,无视张佳乐的满脸惊异——逃走了。

       杨记者:大神,您怎么了?

       张佳乐:呃……没事,说了您也不信。

 

       这一天的白天混乱仓促,忙完后到了晚上,时间就空闲下来了。

       林敬言和方锐吃过晚饭才回来,张佳乐刚好出门散步,林敬言问道:“今天忙吗?”

       张佳乐摇头道:“根本不忙。”

       林敬言想知道的不是这个,便接着问:“定下来哪天没有?”

       张佳乐说:“周四傍晚,就这两天的事了。”

       林敬言经历过那种铺天盖地的征讨和评价,负面情绪能像阴云般覆盖本就糟糕的心情,而张佳乐的处境比他更恶劣,站在网络的虚拟数据里,每个人都敢大声指责,谁都赋予自己当审判者的权利,仿佛处在中心的人将要与全世界敌对。

       之前他们一直对此避而不提,可是这一劫总是要来的,早些公布,也好早调整状态。

       林敬言拍拍他的背,谁都没有说起这些后果,可是两个人又都懂得对方的意思。方锐将自己置于旁观者的位置,林敬言被动离开,张佳乐主动退役,这些都离他很远,南京和昆明的距离那么远,他们厮杀过无数次,到如今却成为心心相知的队友。就像小学的同班同学多年后重聚,各有各的路,他们这些职业选手,离梦想能有多近也各不相同,没有谁的职业生涯是可以复制的。

       这时候的方锐只是有感于缘分,他还不知道,自己也将踏上一条从未想过的转型之路,其后的悲与喜、坏或好、遗憾和重生,都远出他的预期;他只知道,从林敬言抵达脚下这片土地时开始,在成王败寇这个简单的成语中,他们再也站不到一起了。

       这是后话,在所不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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